Utsumi うつみ

刚想到一个问题：宋朝是没有“姑姑”这种叫法的！

我的字典里，“姑”字有以下4个意思：

在明朝以前，“姑“的意思相当于现在的婆婆：【夫之父曰舅，夫之母曰姑】（《尔雅》）

也就是字典里的意义3，注明了是古典用法。

“舅姑”的意思是公公和婆婆，不是现在意义的舅舅（妈妈的兄弟）和姑姑（爸爸的姊妹，字典里的意义1）

也没有叠字“姑姑”的用法。

明朝的“姑姑”之称有宗教色彩，是尼姑、道姑的意思，也就是字典里的意义4。

明朝写的宋朝背景的金瓶梅里有“姑姑庙”，当面称尼姑为“姑姑”。

到了红楼梦时代，“姑姑”的意思已经和现代一样了，也就是意义1。

现在江浙一代，也就是金庸的老家，爸爸的姊妹被称为“嬢嬢”(nīang)。

但“嬢嬢”一词、在唐宋元相当于“娘娘”。

宋仁宗皇帝称刘太后“大嬢嬢”，抚养他大杨氏为“小嬢嬢”。这是苏东坡在《龙川杂志》里记录的。相当于“大妈”和“小妈”。

“嬢”字同“娘”：

因为“嬢”字难写，很多后来抄本里用“娘”字代替。所以“大嬢嬢”、“小嬢嬢”也就是“大娘娘”、“小娘娘”。

普遍称宫里的后妃为“嬢嬢”/“娘娘”，应该也是滥觞于宋仁宗时代。

方言“嬢嬢”，生活中也可以用来称呼长辈女性。意味上相当于现代汉语中的“阿姨”、或者日本语中的「おばさん」：

但是，叫“阿姨”失去了嬢=娘的那个感觉。

一定要保留嬢=娘这层意思的话，也许最好的现代汉语对应是“大妈”。然而，现在汉语语境中的“大妈”一词又有些侮辱了那些年轻的嬢嬢们😥😥，“小妈”更更更加不妥。

所以，还是就将就点、叫阿姨吧，但却也只能算个约等于。

总之，宋元时代背景的天龙八部和射雕三部曲，是不应该出现“姑姑”这样的现代词汇的。

金庸在这几本宋元背景的书里用“姑姑”，也应该是因为大多数人不认识“嬢嬢”这个说法，所以用现代人熟悉的说法替代的。但他自己是江浙人，他肯定知道。

《天龙八部》

李秋水抓着虚竹问话的时候：

【李秋水厉声道：“姑姑问你，如何不理？”】

不可能是按照姑=婆婆在宋朝的本意。

【姑姑问你】= “嬢嬢问你” ≈ “阿姨问你”。当然李秋水其实是姥姥辈的人，强行要虚竹叫嬢嬢是想显年轻😂

《射雕英雄传》

黄药师不满意曲灵风的女儿傻姑叫黄蓉做“小妹子”。年龄上虽然没错，但是辈份不对：

【黄药师脸一沉道：“什么小妹子，叫姑姑！”】

可见，黄药师虽然总是标榜自己蔑视世俗礼法，其实他还是很在意名正言顺的。【叫姑姑】= “叫嬢嬢”≈ “叫阿姨”，蓉儿虽小，辈份不能屈就了。

《神雕侠侣》

孙婆婆要杨过叫小龙女“姊姊”：

【孙婆婆笑道：“这位龙姊姊是这里的主人，她问你什么，你都回答好啦！”】

杨过乖的很，拎得清尊卑长幼，怎么能拜平辈的姊姊为师呢？

【杨过从石榻上翻身坐起，跃下地来，向孙婆婆和小龙女都磕了个头，说道：“弟子杨过，拜见婆婆，拜见龙姑姑。”】

一个头磕下去就是【龙姑姑】= “龙嬢嬢” ≈ “龙阿姨”

《倚天屠龙记》

张无忌看到纪晓芙：

【张无忌险些失声而呼：“纪姑姑！”这女子正是殷梨亭的未婚妻子纪晓芙。】

纪晓芙与张无忌的六师叔殷梨亭还未婚，直接叫叔母不合适。【纪姑姑】= “纪嬢嬢” ≈ “纪阿姨”，挺好，无忌很有礼貌。

总之，用姑姑≈阿姨去理解，就说得通了，否则是不是觉得见到一个不是你爸爸的姊妹的长辈女子叫“姑姑”有点怪怪的？但是叫“阿姨”就没问题。

所以，在天龙八部和射雕三部曲中每次看到“姑姑”一词，可以自行脑补为“阿姨“，只是不要忘了“嬢”=“娘”这层含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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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墓迷思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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